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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在清晨时分，S08区的空气中依然夹杂着沙尘的干燥气息。DE总部在众人的协调运作下已成为联系起各行动基地与前哨站的核心区域。在过去一段时间里分散各处的主战人形们在此地集结，她们的训练将要进入下一个阶段。尽管在人形们拿到武器的时刻便佩戴起DE的臂章与徽记，可这也是她们第一次见到总部的全貌，对不少性格跳脱的人形而言无疑是一段新鲜的体验。  VECTOR，LWMMG与RPD几人并不急于露面，这些放羊一样撒出去的人形们怎么说也是与铁血抽过刀子，动过真格的团队，没必要事事操心。几分钟后，在数名人形的指挥下，人形们便齐齐整整面向DE大旗列队完成。诸如汤姆逊，OTS-14，AUG等人形凭借着战斗力或者领导能力再度成为了团队的领头羊。  “VECTOR……呃，维斯帕？”LWMMG多少有些不适应，在BENNY的有意煽动下，校场上的新人们倒是很容易接受VECTOR名字的变化，可对于老兵们就是另一回事了。  “随便你怎么叫吧。”VECTOR叹了口气，饶是伶俐如她早就预见到这样的情况，面部肌肉还是一阵抽搐：“先说好，在她们面前不许叫我‘vivi’。”她想着，自己还需要找时间嘱咐一下PP90，真让自己这个听上去有些愚蠢的昵称落进新兵耳朵里，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威严也就顷刻间扫地了。  “嗯，好。”LWMMG用力点点头，心说：你都不愿意别人叫你的绰号，怎么到我这儿第一天就把‘拉姆’捅给新兵了呢？  “所以你想说什么？”VECTOR问道。  “现在就把指挥官当初训练咱们的那一套直接搬出来会不会太急了点？”LWMMG想到当初03基地的集训，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但是一场作战下来都头脑发胀，更何况整个训练周期内每天都在不间断作战。  “要想短时间出成果，不下狠手是不行的。这些人形，她们的素体性能与作战能力与那个阶段的我们相差不大，可就S08区留给她们的铁血根本不足以让她们恢复同时期的作战经验。我们几个都很清楚，即使灌输了大量的作战数据，到了实战之中依然是两回事，这一点，没有其他办法来补足。”VECTOR说罢便走出去。LWMMG与RPD两人对视一眼，这套理论她们理解，随便换一个后勤部的人形也能理解，但这些新兵绝大部分恐怕是不会懂得的。  果不其然，VECTOR前脚刚刚宣读完训练内容，便有人形跳了出来。  “长官，我不明白。”LWMMG与RPD闻声看去，那人形一头粉发，身着黑色战术外套与贝雷帽。这不是MP7吗？LWMMG又转向VECTOR，来自老队友的质疑并没有让VECTOR的表情所有变化，她仅仅是稍稍侧头，等待对方继续说下去。“作为精英人形，为什么我们要将时间浪费在大量重复训练上，而不是更具有倾向性与专业性的训练。”  MP7本想再说些什么，站在她身侧的64式悄悄扯了下她的袖子。MP7并不情愿接受64式的提醒，直到她发觉站在校场一角的BENNY与维克多。这两人的相似程度比之孪生兄弟还要更甚几分，最为明显的区分标志便是BENNY左臂的机械义肢——至少人形们眼里如此。眼下这一幕大出人形们意料之外，毕竟维克多在过去的实战中经常随行压阵，能和大家混个脸熟，他本人又在DE担任枪械师，不少人形都找他帮忙改装武器或者请教相关知识。但见到BENNY这名DE的最高指挥者可不比大白天见鬼的概率高多少。汤姆逊与OTS-14交换一个眼神，心说MP7这回要倒霉了，挑衅教官就算了，还让指挥官逮住了，等着看好戏吧。  “长官，你们怎么……”RPD问道，她的第一反应是这两人前来帮VECTOR镇场子，这可能性还不小，谁让BENNY与VECTOR还有那么一层关系在呢？  “他强拉着我出来的，说是要凑热闹。”维克多指了指BENNY。  BENNY扫视着人形们，也学着尤里的样子露出一副神秘的微笑。维克多与RPD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不少人形都听清楚了他们的对话，BENNY索性直接拉高了嗓门：“DE成立这么久，还没和人形们见过面。我说的没错吧？这不是热闹得很吗？”  “MP7！”BENNY叫道。  “到！”  “我觉得在开始训练前，有些误会是需要先行揭开的。”BENNY和蔼地微笑着，“你们维斯帕教官的这种训练是专门留给还未成为精英的人形的。看来你的自信与实力并没有得到足够的认可。”BENNY的目光依次划过她身边的64式，G3与OTS-12，除去MP7怒气渐盛，64式，G3与紫杉都低下了头。眼前的一幕让BENNY回忆起震荡小队刚刚成形的时候，心里暗叹一声，他有意无意地瞥过这支小队中的一个空位，看向VECTOR，“维斯帕教官，你的队伍，你来处理。但有人提出质疑，你应当回应，现在。”  “按照我所接受的任务，我有责任对人形的作战能力进行评估。”VECTOR不动声色地说道，一副十足的汇报的样子。“在过去数周的实战中，我判定新兵无人达到精英评定水准。”  “嗯，单单S08区的那点铁血来作为评判标准可能不够准确。”BENNY似乎斟酌一番，说道。  眼看着两个人就这么一桶桶热油朝着火上猛泼,暗中却是通过个人通讯网络在进行着另一番对话。  “这种场面我还搞得定。”VECTOR对BENNY的来意一清二楚。  “我当然信得过你。其他基地的人形我不了解，但MP7是绝对耐不住性子要跳出来的。反正我们的维斯帕大教官都要杀鸡儆猴，我就帮你做的彻底一点，以免她们心里的那点弯弯绕春风吹又生。”BENNY说道。  “我知道你对于给我找麻烦乐此不疲，但也别那么喜形于色好吗？”  “如果您一定要干涉我们的正常训练秩序，我服从命令。”VECTOR八风不动，眼中闪过一丝狡黠。BENNY登时一怔：这配合打得好好的怎么火力转移到我这儿来了？  “MP7，既然你认为自己已经能够担得上精英的名号，指挥官又开了口，我给你这个机会。战胜我，你自然可以得到你想要的。”VECTOR说道。  “好！”MP7踏前一步。  “就你一个还做不到，我允许你找帮手。”VECTOR淡淡道。  “别瞧不起人，我……”  64式又一次拉住MP7，她另一只手挽住G3，低声说道：“都是一个队伍的，一起去吧，团结力量大嘛。”  “我，我尽量不拖后腿。”G3的声音细若蚊呐，还是紧紧握住了手中的步枪，与64式一同迈出一步。紫杉定定望着三名队友，也跟着迈出一步。BENNY打量着四名人形，他理解VECTOR的用意，虽然仓促，人形们也还远远没有达到过去震荡小队那样的成长，但一个团队的雏形却是让VECTOR简简单单逼出来了。  “我知道训练之中大家不待见我这个教官，今天我也给你们机会，许诺给你们的条件和她们一样。”VECTOR指着MP7四人道，“还有谁想来试试，一起上吧。”  平静的声音在风沙的撕扯之中远远传出，VECTOR负手而立，衣裳飘飘，身后的天际线上，沙暴不知不觉间铸成一道迫近的关隘，渐次遮蔽天空。  对于可以预见的庞大训练量，大家或者心有不满，却没几个人准备将这份不满演变为一场战斗。VECTOR身为教官并没有什么错处，而且对方显然不在乎谁要同她战斗，好像哪怕下一秒所有主战人形一哄而上她也还会那样淡定。  “我对所谓精英没有兴趣，但我想和你玩一玩。想驾驭整个公会不是件容易的事。”汤姆逊说道。  “随意。”VECTOR点点头。  “闪电呢？汤姆逊都上了，你不打算来切磋切磋？”BENNY的笑容落在人形们眼里就像某种充满恶意的陷阱，这指挥官从现身开始便一直在拱火。然而他怎么做都无所谓，自己要是随随便便就上了场恐怕就要傻眼了。人同此心，大家十分默契地保持沉默。  “抱歉，长官，我可不是什么野心家或者战斗疯子。”OTS-14摇摇头，这位正琢磨着趁这群人打架的功夫补补觉。  “那就算了。这样吧，AUG，M1014，M2HB，灰熊。”BENNY按照过去对S10区人形们的大致认识点出几个名字，这些在过去便实力强大的人形依然在对铁血的战斗中逐渐成为主战人形若干小团体的核心，能在短时间内做到这一点依然要凭借实力，趋向强者乃是一种本能心理。那么索性让VECTOR将这些人形们认定的‘强者’击败，就能直接让她们在未来的管理中省去诸多麻烦。  “需不需要我帮忙，维斯帕？”LWMMG低声说道。她看得懂BENNY与VECTOR在做什么，可凭着她对于这一干老朋友的认识，VECTOR自己独自迎战这么多人还是有些托大。  “不必，完成升级之后我还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处于什么水平，今天要办的事很多，集中处理效率更高。”VECTOR回答道。  LWMMG放低声音本就是不愿让人形们听到，而一旁的BENNY却是有意为之，故意抬高了声音：“无妨，要是连这么几个人形都收拾不了，维斯帕这教官也就别做了。”  沙尘掩去本应升起的朝阳，齐齐整整在人形们脸上盖上一层阴影。BENNY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他对VECTOR说道：“下手别太狠啊。”  “如果这么担心的话，你亲自上去如何？”VECTOR没留给这个阴险的家伙什么好脸色。  “好啦，所有人，模拟训练场集合，我们来恭迎一番精英的诞生。”BENNY吆喝起来，句句阴阳怪气不离MP7，下面的人形沉着脸转身，再多听指挥官说几句她估计就要直接宕机了。    “公平起见，作战场景会随机设定。”BENNY一面朗声说着，自己的心智就半光明正大地接进了模拟设备的服务器。在场所有人同时鄙夷地撇嘴。新人们心道：自己这一边都开始群殴了还要怎么公平起见？真就一点看不起我们呗？维克多和LWMMG等人则在想：你这欺负其他人形侦测不到就直接当场作弊了，哪来的公平起见？  跃动的电子流线，编织，构筑，生成无数尺寸各异的白色立方体，这些立方体又叠加，堆积，变换，显现出某种拟真的场景，这一切均在数秒之内完成。呈现在人形们眼前的是一场暴雨，暴雨之下伫立着一座破败的城市。  RPD与LWMMG对望一眼，一个名字呼之欲出：维利亚季。  “你是故意的吗？B？”VECTOR感受到心智的重连，就像睁开眼睛从睡梦中走出一样，再度掌握素体，即使素体本身都是虚构出来的。她感受着脚掌贴近靴子的触感，握紧冲锋枪的握把——它已经长到快要触及地面。在战斗开始的前几分钟，她都只是那样呆呆地站着，任凭雨水将自己的头发打湿，又循着皮肤留下。它们喧嚣着淋上那件厚实的风衣，可渐渐的，那件长衣抵不住流水的侵袭，她自己同样抵不过记忆的回涌。  眼前的作战场景是BENNY单独设置给她的，对于身处这片虚幻世界中的人形来说，这座城与这场雨也仅对于她一人有着别样的意义。  “出去再找你算账。”VECTOR终于提起武器，微微屈起膝关节，下一秒，她便从原地消失。令她忆起过去的不仅仅是这处作战场景，还有孤身一人的处境。在她们站在时空彼端做着同样的事时，VECTOR便是这样，独自游离于集体之外，面对着山呼海啸般袭来的敌人。    就像过去一样  “啧，这鬼地方面积太大了些，找人要找到什么时候啊。”MP7宛如一只落进水里的猫，尖叫着甩动自己的素体。  一向少言寡语的AUG自然不理会身后上蹿下跳的队友，她宁静地立着，微微仰起头，仿佛站在另一个世界，默默享受着这场S08几乎见不到的雨。让自己的内心包容进这场雨，似乎能勾起某些久远的思念。  “好了，都消停些。”汤姆逊将众人叫在一起，说道，“听好了，我们谁也没见过维斯帕出手，但指挥官和她唱了半天双簧，还是放心让她自己来应战，说明和MP7不同，维斯帕肯定有两把刷子，你们觉得呢？”  “同意。”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喂！”MP7不满地叫起来。  汤姆逊没有理会对方，继续说道：“我原本的计划是和维斯帕单独打一场，现在来看不可行，我们需要团队协作。指挥官这一次点出的人手很全面。我们自身的烙印武器涵盖了由近而远几乎所有距离，我们各自也都擅长不同领域的作战范畴以及更为全面的能力，M2和G3的重火力，我与M1014的防御能力，MP7和64式的欺敌匿踪本领，还有AUG与紫杉的综合能力，灰熊的扫描侦测。饶是如此，我们仍然不可轻敌，要将自身的能力全数调用起来。还有就是，MP7。不论这一场结果如何，你都要收敛自己的性子，别那么傲慢莽撞，作为一队之长，你的疏忽会害死你的队员。”  “是是是，我知道了。”MP7抓了抓自己那水囊一样的贝雷帽，刚刚暴躁的样子全数沉淀下去，凝集为众人从未在MP7脸上见到的深沉：“我又不是真的傻，现在的我不是维斯帕的对手，只是想看看我们之间的差距在那里，总有一天我要超越她的。我可真没想到你们几个真的就会跟上来。”她挺拔的素体微微含起，大约是表示某种歉意，但道歉的话MP7是绝计说不出口的。在一片尴尬的气氛中，MP7再度跳将起来：“好啦好啦，就到这儿，我还不信这么多人打不倒她一个！”